遺言

你好我是武林古阿莫，今天要來說一個來不及長大的李莫愁和沒辦法回來的小龍女的故事。

有一個女孩叫李莫愁，從小生長在古墓裡，可是沒有許多小朋友，相親相愛又相憐。 青春期時叛逆逃出古墓，遇到了個富二代陸展元。和陸展元談了場戀愛，但如同許多富二代一樣，最終娶了別人。 李莫愁由愛生恨，滅了陸家全家。

李莫愁長得極美，武功又高，所以成為母豬教徒正義之士追殺的對象。後來遇到楊過和小龍女，和他們過不去，幾番糾纏最後中情花毒，毒發死於火中。

另一個女孩叫小龍女，從小也生長在古墓裡，因為收了個關不住的屁孩徒弟楊過，所以也入江湖，談了場戀愛，不適應複雜的花花世界，分隔了十幾年，最後中年老成的楊過進入冰潭帶她回來(冰潭是冥府的轉化，另一個改寫的奧菲斯救妻的希臘神話，只是楊過沒有回頭，據張亦絢的晚間娛樂一書中說，奧菲斯救妻，成全的是自身對純愛的完滿，而非真的想救妻，而楊過四處尋姑姑的過程也八七分像。)。

小龍女的男朋友/丈夫楊過是個百分百愛小龍女的純情好男人，面對著社會的壓力，也要和比他年長很多，倫理上是他老師的小龍女結婚(楊過生得晚了，這年頭可以選總統啊，不過楊過後來也差不多成為武林盟主，頂得住壓力的男人是真男人啊)。

雖然在小龍女被別的男人奪走貞操失蹤的過程中，楊過也調戲勾搭了另外很多純情女子，程英陸無雙公孫綠萼郭芙郭襄…… 但妹子隨風過，龍女心中留……最後找回小龍女，一起回到古墓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故事終。 但這是中年有錢有才華受崇拜的男人寫出來的故事。

或許從文藝美少女筆下說出來的故事是這樣的： 有一個女孩叫李莫愁，他有個妹子叫小龍女，兩人一起生長在到處都是文武全才的上流好男人的終南山裡。不過照顧他們的年長女性林朝英卻把他們關在古墓裡，說是保護他們，不讓他們認識男人，也不教他們懂男人。

林朝英教他們絕世武功文學，讓他們沉浸在文學的美好之中。

但林朝英自己愛過一個既聰明有理想又帥又有錢的好男人叫王重陽，王重陽交往不久之後就開始對她家暴，但林朝英還是死心蹋地的愛著王重陽。但他不希望李莫愁和小龍女重蹈自己覆轍，所以把李莫愁和小龍女關在純淨美好的古墓裡，只用文學陶冶她們。 但不管再怎麼關，李莫愁還是認識了一個又帥又風趣，教文學的老師陸展元。

她很愛陸展元，但她也一直抱怨陸展元在第一次發生關係時用了她感到羞辱不快的方式，也怨陸展元有數不清的女徒弟排著長長的隊要對他投懷送抱，怨陸展元沒有對林朝英下手只是因為在意淫自己，覺得羞恥不知如何面對陸展元的妻女何沅君和陸無雙，怨他問陸展元到底愛她還是愛妻子，陸展元說當然百分百愛她，但當另一個女學生投懷送抱被妻子知道時，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對妻子哭訴說女學生都是愛慕虛榮設局給他跳，鮑鮑換包包之類……

可是李莫愁還是愛陸展元，一直怨就是一直愛著。 李莫愁覺得自己這麼好這麼純粹地愛他，但為什麼陸展元表現如此，可是為什麼自己還是這麼愛他？ 李莫愁想不通，最後情花毒發，瘋掉了。

小龍女是李莫愁的分身，兩人同在古墓，同樣受教於陸展元，李莫愁瘋掉後，小龍女也對陸展元獻身，卻被嫌棄，說你也不看看你長得如何，不是學生妹我都要的(陸沒對和李莫愁同樣美麗的人妻熟女林朝英下手)，我也是有格調的。 故事完。

========

兩個故事對我來說有某些結構類似。 但孰高孰低？ 我彷彿看見： 現實就像一個餅，金老爺子手上拿著，對年輕的新銳林千金說：江山代有人才出，幸會林小姐，是有緣。今日是我最後一戰，咱們今天不比武功，比想法。 ……

金老爺子說：我想以前輩的話問一句，林小姐，你能掰開我手上這塊餅嗎？ 我仿佛見到： 林小姐換了幾個姿勢幾度伸手卻又縮手，卻沒能搭上金老爺子手上那塊餅。

我不禁感嘆說道：太極楊露禪有鳥不飛的絕技，麻雀在她的手裡飛不起來，是因為無處借力，老爺子還是功夫深哪，林小姐就像是那隻麻雀，我看這餅啊，是掰不開了。

但林小姐卻突然伸手拍掉了餅，大聲說：掰掰掰什麼機掰，你們男人終究都只是想著掰開女人大腿吧，要我說，人有分男女，但餅有嗎？勉強求全等於是故步自封，在你眼中，這塊餅是個完整無缺的人生，但對我來說卻是整個的世界，正所謂大成若缺，有缺憾才有進步，你說對嗎？

金老爺子：說得好，金某贏了一輩子，沒有輸在文筆上，沒承想，輸在了想法。

====

怕讀者不懂，還是讓子彈飛一下。

張麻子：師爺，您給翻譯翻譯。

師爺：這翻譯什麼啊?

====

以下來說人話了。 但片面之言，也都是我個人解讀，讀者們看看就好。

金老爺子的神雕俠侶，寫的是一個有很多女人愛的男人的故事。 我年輕時真的是被說服的，男生只要心裡認定愛一個女人就好，對其他女人好是可以的，而且是可以被祝福的。

(程英陸無雙且不說，極至如郭襄是滿心祝福)。

郭芙和李莫愁是懂得生氣的典型。

但在男人的書中，這種愛著自己但還要生氣的女人，好一點下場就是郭芙，給她個台階說是她不知道，慘一點的下場就是李莫愁，乾脆去死吧。

林才女的房思琪的初戀樂園，寫一個愛上很多女人愛的男人的女人的故事。 我比較相信裡面的女角們都是作者自己經驗或憂慮的化身。 書裡對男角就是充滿怨言了。我不認為是這麼純粹的控訴，而是怨，有愛才有恨，合起來就是怨。

某方面來說神雕俠侶和房思琪的初戀樂園，兩者寫的是互補的東西。

金老爺子沒寫出來的，或無力無能理解，或不願探討的，是那些愛上無法回應他們純粹的愛的男人的女人們的怨，怎麼可能這些女人們心中沒有怨。

林才女沒寫的，是這些男人也可能有些好的地方，有些反省和猶豫，也可能有無助的時候。怎麼可能房思琪像是紅樓/古墓裡走出來的似水女人，純淨完美沒有一點污點，但李國華就全然像是處理不掉的重金屬污泥。

但當然楊過和李國華還是完全不同的人，楊過無論如何還是守住好男人的底限，雖然帶走了許多妹子的心讓這些妹子一生遺憾，但楊過畢竟沒有給承諾，沒有伸魔手，妹子們看不開也只能是妹子們的命，楊過就世俗道德上是於理無虧的。 我會拉起來對比是，我總覺得兩邊都只描述了部份的現實，我總覺得要對照來看，或許才能更能體會作者用心。(作者無力或缺乏描寫的地方也是反映了作者的用心，也是解讀理解作者的一部份。)

以下是我私心的對書的評價。

就文字和結構等等看，老爺子當然還是功夫深。林才女的文字我有點受不了，我本來就不喜歡張愛玲這一脈的，被歸於祖師奶奶賞飯吃的作家中我唯一看得下的是巫言時期的朱天文(但唐諾說得對，巫言時期的朱天文早把張愛玲拋到後面去了。所以我說穿了還是不喜歡這一派) 但金老爺賣的畢竟是夢幻，江湖是一個完整的成就人生。林才女寫得是殘破的自身經驗，在這層面上，我內心覺得林才女的這本是比較值得我敬重一點。(雖然看她的書真的頗痛苦。)

=====

以下是政黑文。個人觀點不代表本報立場。 我總覺得女作家自殺的相關議題被簡單化約成狼師誘姦未成年少女，然後社會開始一面追殺狼師討公道，另一面開始突然從各方面很憂慮焦燥的檢討，如補教教育及學校的性教育，或通姦除罪化的法律議題，或如何陪伴憂鬱症等等。 其實有點讓人不耐。 追殺狼師不是不對，而是只把這個當成解藥，其實恰恰違反了女作者想透過書要做的事。 但自殺還是一個就現實上很失敗的事(活著，還可以替自己的書解釋。死了，就只能由人說了。)，作家一自殺，作家父母馬上帶風向，說自殺是憂鬱症，而憂鬱症全都是狼師的錯，彷彿自己一點責任都沒有。 雖然人成年了要怎樣都是和父母無關，但我總覺得「家」，或許是一個更沒法說的黑暗。 (真正的慘劇有可能不是你愛的人不愛你，也有可能是愛你的人無法理解你，而且你無法逃跑無法忍受。前者可以盡情譴責，但後者更難言說。) 有時看東西，不能只看說出來的，要看沒說出的。用點文青話說就是：於無聲處聽雷。 為什麼我們這個社會這麼看重貞操？(整個社會是家之外另一層桎梏，社會這麼積極追殺狼師是不是也反面強化了傳統父權貞操觀。讓房思琪們更無法言說)為什麼家庭這麼難捱？(小說主角們住人人羨慕的帝寶豪宅，但對文學少女來說，那只是另一座終南山古墓)。 女作家之死，或許我們都有責任。追討狼師，檢討種種法規制度，這些都是對的，但能不能也抽點時間靜下來，真的看看書，想像一下她的悲傷。

======

https://news.readmoo.com/2017/05/05/170505-interview-with-lin-02/  

完稿後才看到這篇訪談稿，覺得應該要附上來給大家一起看看。 這篇訪談證明了我上面的某些論點錯了(主要是我想像作者是和書中角色一樣生嫩無知)。但我保留我的錯誤。我不是神，我也只是透過我的角度看事情。

但我想就這篇訪談來回應一些東西。 從這邊訪談看： 作者林奕含看來是很有自覺的，並不是我以上寫書評時以為的只想控訴自身痛苦的作者(雖然我覺得深層來說仍然是控訴)。我小看作者了。但也為此更深感惋惜，這麼年輕就懷著巨大疑問和痛楚(疑問和痛楚是作家難得的天賦啊)，卻沒能在文學路上帶我們前進到更幽遠的地方。 另外，對於訪談稿的結論，我想說，文學並沒有辜負她們。是只有把人想成聖人，把文學當成烏托邦，文學才會辜負她們。

但這是可以追索下去的，懷著痛苦。(如林奕含自己也提到了，柯慈的屈辱！柯慈難道不是文學？只有紅樓夢和張愛玲才是文學嗎？) (烏托邦的)文學害了她們，但我還是要追索，是什麼讓文學成為人生最後的烏托邦？(我還是有點死不認錯就是想要把女作家的死推到家庭社會因素。但誰曉得呢？其實我也對文學的某些部份十分失望，或許害死她的真的是文學呢。老實說紅樓我真的看不順眼，高舉了女性，聽起來很女性主義，但我總覺得物極必反，把女性寫成這麼清白純淨，不也是另一種芭比娃娃想像？！而歸根究底，會不會真是這種純淨的芭比娃娃想像與現實不堪的落差害死了她。)

另一個層次來看，林奕含已經自問自答把自己小說的藝術性追求說出了，但我覺得如果這書的主題只是這樣，那根本就是太笨了啊，烏托邦本來就不存在啊，表面道貌岸然實際上狼心狗肺，這事不是很正常嗎？(男)人就是這樣啊。

會覺得這種事(就是為什麼可以建構美好的語言文字烏托邦的胡蘭成或奈波爾會是強暴和家暴犯)很重要需要控訴，這個議題本身就很怎麼說，太天真了。 可是林亦含還是用藝術追求的包裝來定義自己這篇小說，但林亦含不懂文學不懂小說嗎？我覺得沒這麼淺，只是她還是沒有辦法擺脫自身的天真與相應得到的傷害。她說自己不是控訴，但我其實覺得還是控訴，只是當然控訴的不只是狼師強暴。 所以，控訴文學害了她，可是她又捨不得這樣美的東西，捨不得這樣美的文學。這或許是她有感知但沒有正面迎戰的問題。

我總覺得這種幻滅是走得遠些終究會面對的問題，朱天文朱天心受教於胡蘭成，他們的文學之路難道沒有走過幻滅？ 但他們沒有寫，(我覺得)因為不值得。但在林亦含筆下值得，所以我覺得單純的幻滅可能沒有這麼讓人活不下去的 (鈍一點，很多人其實可以一直活在烏托邦的。)寫這種不值得寫的東西其實還是在藉著書寫療傷。只是終究沒人救得了她。

小說是可以討論的。但回到現實，究竟是什麼害死林奕含，不知道，但人表狼師，家庭，還有構成這個社會的我們，以及某些文學觀，以及她自己，或許都有責任。(這不是各打三十大鞭的名嘴空洞話術，我要說的是，是全面的無解，若有一處還有生機，或許不至絕路，我們大多數人難道不是都抱持著某種傷害也活下來了，因總有一線生機救末年。)

====

還是回到小說。把責任簡單歸給自己以外的任一原因，讓自己覺得良好，這是我覺得正是小說該要對抗的東西。 我追索著這個新聞事件，我發現我憤怒的點是，其實沒人真的在讀小說，有讀懂小說，怎麼會只談狼師性侵。

所以書賣了五刷，大家還是只會談性侵。 我們只懂得聊羶色腥，只顧著說自己的話，這或許才是文學真正的末世景象。

(長文，不知道有多少人有耐心看到此，有看到的感謝大家)

不過或許也不該如此悲觀。還是要來套句一代宗師宮老爺子的話： 葉先生，往後的路，你是一步一擂台，希望你像我一樣，憑一口氣、點一盞燈，要知道念念不忘必有回響，有燈就有人。 這說的何嘗不是文學閱讀與寫作。也只能相信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雖然現在的情況比黑暗中點一盞燈還嚴峻，現在是在大太陽下點一盞燈，在夜店裡輕聲唱小調就是。

=====

敵人的櫻花。 最近參加了某個讀書會讀王定國的「敵人的櫻花」，讓我重新審視這部小說。

讀書會的主講人條列了很多意象，尋找裡面的象徵意義，兩個小時講不完，但我有點不耐煩，我武俠古阿莫耶，不能就直接講個故事大綱，然後就直接來討論角色，討論故事裡的隱藏的謎，以及透過解謎理解作者最後終究想講什麼東西嗎？

象徵隱喻什麼的不是不能討論，但只討論象徵總有點岐路亡羊的危險，最用象徵說故事的是算塔羅，這小的也略懂，但看牌說故事還是要回到說故事人的本身。同樣的牌，不同的塔羅師可能對不同的人不同的問題會說出不同的故事。 所以，怎麼可能談書只談象徵。

因為讀書會後搞得我很毛，因此也恨起王定國的書了，我其實初讀王定國印象不惡，但和好友討論時好友說讀這本敵人櫻花讀到上火，我原本不懂為什麼，但在這讀書會下來，我有點理解好友會生氣的理由。我看書其實看得很壟統，我好友看書看得比較細，因此他會更受到這些眾多象徵的干擾。 總覺得象徵這種東西是要節制的。即使是長篇小說，也不該放太多，否則好像就是淪為炫技。

當然王定國號稱是潛水艇式的寫作，所以很多東西意在言外，所以要用很多象徵。 但我總覺得多到一個程度，事事都如此，骨子裡就有點傲慢了，很多事沒有這麼難以言說的，直說可也，凡事都要搞象徵，就是在老師出題考學生。有必要這樣嗎？

另外，敵人的櫻花究竟是什麼？什麼東西是王定國愛著又迷戀著的敵人的櫻花？ 我腦中最近總是圍繞著房思琪的初戀樂園的相關議題打轉。

我不禁聯想，王定國的櫻花，和林奕含一樣是文學的美嗎？

還是要簡介一下敵人的櫻花這本書。

主角是窮小孩，親生父親是個窮鬼，窮到想靠賭翻身，但輸到去跳河。主角後來長大後，認識了太太，他很愛太太，但工作忙碌，時常出差。 太太因緣認識了鄉下當地的財主善人，兩人時常親近，主角後來想自己創業，需要貸款，但窮酸貸不到，他太太似乎被財主強暴，所以換得了貸款機會，但主角貸到款後卻又馬上被綁票，財主有機會救他，卻沒有。之後主角太太失蹤，主角全心投入房地產工作。 主角老闆小八是大財閥家中一員，雖然在混醜惡的名利圈，但卻十分肯定主角的「真誠」，所以把主角培養成副手。而小八我覺得是書中最可愛的一個角色，渾身銅臭，可是還是有某種真誠。

以上都是背景故事。 小說寫法其實是多年後，已經當小八副手幹到一定位置的主角，請了一年長假回到鄉下，開了個咖啡店。財主見過主角後就暴病而終，財主女兒時時來主角店裡鬧場，主角開始對財主女兒講述上面的故事。 最後，財主女兒似乎感動到想獻身用肉體還債/安慰主角。可是主角沒接受，結束咖啡廳，回到小八身邊繼續投入工作。 (故事完。)

分析一下這個故事，裡面同樣有女孩子受誘姦的故事，只是不是未成年少女而是寂寞人妻。 王定國的恨的敵人，是文學藝術嗎？(主角太太秋子一開始認識財主是去學攝影，廣義來說也是文藝。) 但另一半故事，主角從自身出身的貧窮，原生家庭的父親因貧賤而死，老闆小八和人面獸心的財主，都可以看做是主角的替代的父親意象，兩個都是有錢人，都是主角想變成的階級，只是一個雖渾身銅臭粗魯不文但可愛，另一個文質彬彬道貌岸然但可惡至極。

因此，可以推得王定國要寫的敵人的櫻花是錢。主角最終回到最髒最銅臭的自己不喜歡的房地產業努力，但盡力維護著自己的某些真誠。這是主角對自己的定位。 若這樣歸納沒有解讀錯誤，那王定國的櫻花和林奕含的櫻花是不一樣的。

但我反過來想，透過太太被誘姦一事來塑造一個惡的財主形象是否有必要，是否也同樣指涉了文學美的光環的邪惡性。 只是一部小說有兩個主題(銅臭與真誠，文藝與虛偽)，而且其中一個比較羶腥色(誘姦/偷情)，所以整篇小說其實看起來就比較像是編造另一個上流人誘姦的故事，而在這個故事裡，主角是沒有心境變化的，沒有成長與轉折的，有要說的話，就是自憐。

主角是無辜的，之所以投身到骯髒的金錢名利圈中打滾，是因為被貧窮傷害過的緣故，只所以遠離文藝圈，是看破文藝圈的虛偽矯情的緣故。主角都沒有錯，都是別人的錯。 這當然是自憐。同樣的，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也是自憐。都是懷抱著不安和傷害企圖療癒乞憐之作。(林奕含：希望這本書的讀者在讀完這本小說的時候，不要感到一絲一毫的希望。)

可反過來說，文學很糟糕很虛假，不都是你們這些只知自憐的作家搞出來的。 文學辜負了你們，但你們也同樣辜負了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