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言

端午節回家，慣例每次回家前會到超市買些菜。買了包魚漿，一把芹菜，一包干絲，一盒豆腐，一把蔥。回家看老弟也回來了，剪短了斑白的頭髮。一看桌上的剩菜，一盤炒魚漿，一碗蒼蠅頭(我問弟妹說這可是我上周留在冰箱的剩菜?弟妹說不是，是我弟前一天回家後新做的。)芹菜他們剛吃完，豆腐(這盒真的是我之前留在家中的)他們則去買了皮蛋特地來配。
其實我和老弟撞菜平常不會撞得這麼嚴重，買的菜和料理方式太雷同，雖說我們師出同源，不過長大後早就各有境遇，做菜的口味和方式也早就不太一樣，但端午回去，卻帶回了如此神似雷同的菜色。

不曉得是不是這種傳統的節日在我們心中留下的夕陽餘暉，或許我和老弟都潛意識裡懷舊起來。像煎魚漿，是我們小時候心中覺得的美味，母親的魚漿我記得會混入蛋和麵粉，但我無法重現，老弟炒的我覺得油用得多了，炒得有點散，我這次則切碎點蔥混進去，炒起來是蠻香的，不過好像沒有特別的好吃，懷舊的味道好像不適合創新，應該還是老方法加點蛋加點鹽和醬油就好。

周日出門到街上影印份文件，想說難得騎了十幾分鐘的車到街上了，夏日炎炎，買份刨冰好了。這些年來已經知道吃冰對身體的壞處，加上工司和家中都有冷氣，看開點花點錢吹冷氣就是，很少吃冰。但想大家都在家(嫁出去的妹妹畢竟算外家人了)，買點刨冰回家。心裡是懷念起小時候，夏天老爸下班，或者晚上無事，會到街上買兩份四果冰，用塑膠袋和塑膠繩拎著回來，到家後叫大家拿個電鍋鋁鍋之類的大容器，將冰倒進去混成一塊，讓大家拿碗和湯匙出來，分著吃，一家人開心得很。
很懷念那種感覺，不過我拎著冰回家，老爸糖尿病不能吃甜，小姪子和弟妹都有點感冒，只有我和老弟，望著兩盒冰，終於理智點說，就我們倆分著吃吧，拿出個家裡自製的大碗，倒一碗出來一碗丟冰箱，兩人像小時候那樣各自拿了碗和湯匙分著吃。我不知道老弟有沒有想到這樣的回憶，不過那種吃冰的幸福感好像無法重現了，帶冰回家的我如同溯溪的鮭魚，見到了攔砂壩，也像尋著記憶尋找水源地的老象，發現原來應該在的清淨水池、豐盛的綠草嫩葉，已經被一棟凍冷硬的人類建築給取代般，感傷無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