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言

相思刀、仇恨、雪痕。
前不久在某大學的一個武俠網站混，看了一些以上字詞為題的學生武俠極短篇習作。
無論是相思如刀還是相思成仇，大部份的故事裡，總是一對男女夫妻，一方深情瀟灑、武功蓋世，另一方或有情或假意，卻是忍辱負重，或刺殺或自殉，藉以傷害天下無敵的另一方。
幾乎千篇一律的，跳不脫這個模式。

雖然我嗜愛武俠，當然包括欣賞在武俠世界裡種種奔放的、狂野的情緒。正因為在小說的世界裡張牙舞爪，在現實生活中才可以平靜的活著。然而儘管有如此自覺，很多時候我仍然不能自己。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還是拿土來填？
不是腦筋急轉彎，而是一個根本的態度問題。

而在年輕的學子的故事裡，我看見的是人們面對婚姻、面對愛情、或者延伸來說在處理人際關係的衝突上，選擇的是血淋淋的兩敗俱傷。
武俠正因為無法無天，所以無可避免的要面臨道德批判的問題。

寫到這裡，一個意象不可扼抑的逐漸浮現，那是一個白雪飄飄的世界……


……自從阿雷離家到外面的世界闖蕩，小雨一個人獨居在終年飄雪的深山。一心一意的打造一把配得上阿雷的刀，藉以寄托相思之情。
然而日子一天天過去，闖蕩江湖的阿雷卻沒有回來。小雨的青春空逝，那刀一再重鑄、琢磨，逐漸地，小雨鑄的不再是相思，而是仇恨。


等到阿雷終於天涯遊倦，回到故居。
冰封的小木屋中，只孤零零懸著一把刀。
阿雷取刀在手，冰涼涼的。抽刀出鞘，刀身卻只是冰，刻了四個字：「我愛過你。」
握在手中的刀逐漸溶解、字跡也慢慢糢糊，阿雷狂奔出門，喊著小雨的名字，失神的亂走，然而怎麼也尋不著小雨的蹤跡。

小雨的心終於死了。沒有相思也沒有仇。

白雪飄飄，阿雷在雪上留下的足跡也被白雪逐漸掩沒，再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