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去參加座談,主講的李崇建是年輕一輩的作家,剛開始有點生澀,不過很快的就開始談笑風生。
他講了一個伊索寓言中的故事。有個人被獅子追趕,結果逃到樹上,才發現樹上有蛇,他退到樹枝邊,進退維谷的情況下,不幸的是,有一隻不知道什麼動物(原諒我記性越來越不好)正在咬那個搖搖欲墜的樹枝。
在這種情況,那人發現頭頂的樹枝上有個蜂窩,破了個缺口,正滴淌下一滴蜂蜜,那人忍不住仍伸長了舌頭去舔噬那滴下的蜂蜜。
他要講的是,閱讀有時就像是那滴蜂蜜,或許救不了你,不過在當下,得到一點忘我的快樂。「閱讀是為了得到心靈的自由」李崇建說。
我想起電視上看到的一個老和尚對心經的解釋。般若波羅密,中文解釋是脫離苦難的現實,解脫到彼岸的智慧。
寫小說,是不是也算是一種解脫到彼岸的智慧?
這兩天在看唐諾的閱讀的故事,其實唐諾說得更好,唐諾說為什麼閱讀,現在有更多更好的娛樂,看電視電影打電動,為什麼閱讀,「因為心裡有事。」唐諾說。心裡有事,解決不了,所以閱讀,而答案或許是分散在十幾本書裡,或許新的答案又觸發新的問題,或許永遠找不到答案。(找不到,至少得到當下的忘我,李崇建說。)
而「閱讀是最廉價的旅行」。
其實他們的話讓我想到我之前想過的一個問題。當個小說家是不是和佛教的修養是有所砥觸的。我想到的困難是:小說家要有創造力,需要讓腦筋越來越活潑,而佛教的修練無非是要人心中平靜,不動妄念。
這個問題其實有個人有過一個答案。他用了一個故事來說:有個人因為要報仇,所以跑到少林寺去假裝當和尚,晚上則去藏經閣中偷武功秘笈來練。沒想到他的仇家也一樣裝和尚來偷武功練,結果兩個人某天終於遇上了,兩人沒把對方打死,反而雙雙因為練功走火入魔而生命危殆。結果少林寺一個掃地僧解救了他們,並且告訴他們說,練武功是很危險的,練得越高就越危險,因為武功練起來總有干天和,必須要用相對應的佛法來化解。叫他們從今開始要多念佛經。
沒錯,這是金庸筆下天龍八部的劇情。由此看來,金庸大體認為寫小說是有礙身心的事,要寫可以,但要有足夠的佛法修持,才能避免傷害。否則硬練下去會怎樣,謝遜就是例子,歐陽峰是另一個例子。
手邊看了半本的行過洛津,作者施叔青在書末說她寫這書時曾經寫不下去,後來去問一個老禪師,老禪師叫他把心放空,她後來開始靜坐禪定,幾天後突然一些聲音在心中浮起,一條線清楚地浮了起來,然後她開始振筆疾書,終於寫成這本書。
看來佛法無邊,這是另一個例子。
前不久看一部佛經漫畫,發覺其實佛陀本身就非常會說故事,所以修行佛法是不和寫小說相衝突的,反而要寫得好,有時得要有相對的心境修為。
我當年的疑問果然很笨。
不過這世界上還是存在許多道德敗類的偉大小說家。所以金庸的話只是其中一個解答而已。「沒有一件全力以赴的工作不會折損自身的」,馬奎斯這樣說(雖然馬奎斯是個算活很久而且到老還功力不退的怪物)。
還是要多看書。我浪費太多時間了。
- Sep 19 Mon 2005 16:48
般若波羅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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