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言

上周六去走訪公娼。說了些有意思的故事。

她十幾歲因為家貧，父親身體又不好，所以以兩萬五的價錢賣了三年。當初一開始是說只要陪酒，不過還沒滿十八歲還是被灌醉開苞了。幫她開苞的是xx公司的董事，當時進入時痛得要死，還在醉中就痛醒，叫得呼天搶地，第二次還是會痛，不過慢慢就習慣了。不過回想起來第一次那個還算是好客人，六十幾了吧，傢伙不粗，一下子就出來。

還說頭家對人很刻薄，有時連飯都不放，她就藉口去廁所蹲很久，打混摸魚。她以前景氣好時一天要接七八十個，算過最高紀錄是一小時十四個。頭家很刻薄，別的頭家月經來可以休五六天，她月經來休一天，拿孩子休三天，開盲腸也才休二十一天，他辦事時還要用手護著傷口，有些男人比較胖，壓下來怕不把腸子從傷口給擠出來。不過這種啃骨頭的頭家還是惡人有惡報，曾經有幾棟房子，到晚年得烏腳病，一截一截的截肢，到死一毛錢也沒留下。

有個小開是在他還沒被賣來台北時就認識，當時有想要拿錢贖她，拿了五萬塊登門，沒想到被掃把掃走。當時她去北投接日本客，一晚就可以賺幾千塊，所以老闆怎麼肯放人。直到四年後自由了，才和這小開同居，且生了一個女兒。只是風塵女子終究進不了豪門，男方母親要拿三十萬買她女兒，不過她怕女兒遭後母虐待，沒答應。男的後來娶了妻，生了三個孩子。女兒後來還是有相認。

父親身體一直不好，最後不忍再拖累她，自殺了。母親過世前也累積了好些債務，她買了棟房子，貸款還沒完，本來以為再做幾年，應該債務可以還清，不過阿扁廢娼，一下子工作沒著落，輔導轉業那有這麼容易，像她借了六十萬擺了個檳榔攤，不過怎麼競爭得過年輕漂亮還可以摸兩粒的年輕西施。近來蘇貞昌拼治安，警察小偷強盜不去抓，就來抓他們這種賣皮肉錢的。馬英九也沒多好，說的承諾什麼也沒做。她們不偷不搶，賣屄賺錢，和林志玲交際應酬可以拿錢有什麼不同，為什麼他們就要被這樣被歧視壓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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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沒有特別被感動到，我贊同她的說法，所以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內心衝突。想得起來的就是上面那些故事，稍微記一下好了，如她後來自己說，其實她覺得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比她苦的人還是有。現在比較煩惱的反而是上完課訪談完之後要寫小說，目前還沒想到要怎麼寫，或是說怕寫得很爛。混了兩天還沒動筆，一個字都沒有。

當我們討論妓女，我們討論的是什麼？有點想學瑞蒙卡佛寫個家庭劇式的東西。不過這種簡單的白描式的小說反而很難寫，要寫到有味道很難。

前不久寫篇小說被批得很慘，最近其實還是有點怯於提筆，多少還是會想，我這人真的有寫作的才能嗎？不過前幾天看完朋友借我的成英姝的地獄門之後，我其實又充滿信心。一個得過聯合報首獎的作家，還是會寫出這麼爛的作品，或許我寫得這麼爛，還是有機會可以成為作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