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上兩點多,老大打電話來通知我另一個大學同學,綽號帥哥,前幾天跳到高速公路上自殺,死了。他也是從阿德轉告英曉,英曉轉告他才知道的。阿德再從何而知就不曉得了。英曉設了個部落格讓大家留言,說說些懷念的話。

  我一直到周一上班才收到英曉來信,找到那個部落格,看了英曉收集下來的關於這事件的新聞,卻想不太出來能對帥哥在天之靈說些什麼。

  新聞裡的他已經變成一個我不認識的人了。我記憶中的那個他,還是個頭大大、講話有點結巴,會倒抽鼻音發出遲疑的喔喔聲的人,是個善良無害的人,和新聞裡描述的那個不敢出櫃、誤信宗教、精神分裂、沾惹上拖泥帶水的網戀的35歲瘋狂悲哀男子是不同一個人(甚至那個從小到大領縣長獎的優秀形象也是我不知道的)。看到以前那個他總會想罵他一下,叫他凡事要果斷一點,不要想東想西然後又一時衝動亂闖亂來,這點或許是如果我能再見到35歲的他時還是要說的吧。

  從大學畢業十多年了,回頭看那時的我們,也許要承認那時還像是個孩子,這些年來出社會各自有了什麼經歷,發生了什麼變化,難以想像。大學同學的特殊意義在於,我們當時是被聯考的評分機制所篩選,在某種程度的才性上接近的一群人,有緣聚在一起。可以想像我們踩在一個共同的人生的分岔點上,各自開花散葉,走到不同地方去。某種程度讓我想到鏡子,我有時會想看看老同學,會想知道他的人生,會想像當我處在他那樣的處境,我可能會變成什麼樣子。

  又或者,如果我們能在回到十多年前,回到我們都孩子般沒受過大傷沒犯過大錯,沒糟遇些莫名其妙又無可奈何的人生境遇前的那些時光,我們可能能挽救彼此嗎?

  我原本期待當我老時(如果我這病羸殘軀尚能茍且到老),再和同學們聚首時,再來提這個問題,因為那時這無解的提問已不會這麼重要,只是遺憾的是,帥哥的答案我永遠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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