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言

隨唬傳

序章  寒冬夜行人

    眼前是紛飛的大雪，夜行人低頭一步一步緩緩的沿著林中小道前進著。只有手中的燈籠發出些許微光，照見四周松葉木被雪壓成了一張張白傘，沒進黑色的天空。

    山道越走越高，路越來越小，終至荊棘密布，夜行人拔出腰間長劍，拄在地上，放下燈籠，跪了下來，額頭抵住雙手握住的劍柄，幾顆冰珠子隨著飛雪自眼角掉落。

    傳說山上有座華麗的城堡，外牆是莊嚴的青花石所砌，進城的道路是由黃金所鋪，城中的樹都裝飾著七色的琉璃，隨著風飄發出少女笑聲般的動人聲音，家家戶戶都錦衣玉食，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

    朦朧間夜行人看見城堡在眼前出現，閉上眼睛就看得越來越清楚。

    夜行人來到城堡，一個金甲將軍領著他前進，穿過指指點點的人群，進入了皇宮般氣派的大房子，房子裡雕樑畫棟，一隻隻盤旋的金龍彷彿活生生的四處遊動，隨著目光的凝聚而靜止，但一將眼光偏移，又彷彿偷偷地動了起來。

    穿過幾層門戶，金甲將軍帶著夜行人，進入了一整面黑色鐵鑄大門前。鐵門前交叉貼了兩張封條，上面密布了紅硃砂寫上的咒文。

    「這裡封印了幾百年前第一代城主所封印的十九種武器，每一種都是絕代僅有的神兵，這些武器可以幫助你完成你的心願。但你只能從其中挑選出一把你最喜歡的武器帶走，而且選好離開之後就不能後悔。」

    夜行人點點頭。金甲將軍低頭舉起右手斜舉，示意夜行人揭下封條。夜行人上前將封條撕下，黑色厚重的鐵門轟隆隆地打開。金甲將軍握劍凝立，退守在一邊，要夜行人自己進去。

    夜行人進入，裡面是一個空蕩蕩的四方空間，四處散落著各種兵器，發出光茫照亮整個房間。

    最靠近自己的首先看到的是一個金屬拳套，放在一個小平台上，台子上刻著：天馬流星拳。

    夜行人將拳套穿上，一股暖流從拳套傳來，一個記憶圖象直接在腦中浮現。

    意識是在一個雪白的房子裡，到處充滿了各種不認識的物體裝置，很多人進進出出，都和自己一樣是穿著雪白的袍子。意識的主人也是來來往往的白袍人之一。而拳套戴在意識體主人手上。

    意識體主人透過拳套控制著那些複雜精巧的儀器，可是卻感覺充滿了徨恐不安，似乎對眼前的工作感到煩躁。

    一個白袍人走了過來，對意識主人說：「張博士要一份樣品，昨天不就告訴你了嗎？你怎麼還沒交給張博士？」

    「我忘了，我現在趕快做。」

    意識體主人操縱著拳套，從一個機器裡取出一份莫名其妙的物體，裝進透明的琉璃瓶中。匆匆走過幾個同樣雪白無塵的房間，在一個門前停下，意識體主人有點擔心挨罵地在門前停留了一下，想來房間內就是意識體主人的主人。

    忽然間一個聲音響起：「前往觀察地帶的飛船xxxx準備發射，緩衝帶的人員請盡速離開」，意識體的主人猶豫了一下，卻沒有行動，只有看著門，繼續徬徨猶豫著。

    一陣搖動之後，透過房間外的景色開始改變，彷彿整個房間穿越天空高高飛起，整個地面越來越遠，慢慢地進入一片漆黑，只有一些星光流動。意識體主人突然像下定了一個決心，傳來了一種喜悅與平靜的感覺。意識體主人打開另一個門，縱身一跳，眼前是一個巨大的藍色球體，意識體主人被吸引而去，意識體主人開始呼吸困難，接著失去了意識。

    意識體主人化成了流星，燃燒殆盡，只剩拳套墜落。

    夜行人感應至此，覺得恐慌，急忙脫下手套。

    「不喜歡這天馬流星拳嗎？」一個聲音出現。是一個小女孩：「這拳套可以加速內力的修行速度，可以比平常人更快十倍的速度累積內力的修行成效，而且出拳時可以十倍力道加成擊出。有這拳套，不管根骨多差，練的武術多麼平凡，就算是三歲孩童，也可以一舉與天下高手比肩。在這裡的各種神兵之中，以實用程度來說也算是名列前矛了。」

    「妳是誰？」

    「我是城主的女兒，偷偷溜進來玩。」小女孩說：「我可以幫你解說這些兵器喔。」

    夜行人將從拳套中感應的故事說給小女孩聽。小女孩說：「這我也知道，這拳套是天外飛仙的遺物。其實他真正的功用還有多少也沒人清楚，前人拾取之後只知道最基本可以立刻增強功力，光這點就太兇惡了，假若流落江湖給無知或惡意的人擁有，將會引發無窮的禍害，因此將之封印於此。」

    夜行人嘆道：「只是我在想，這天外飛仙光手中拳套已有如此大能，為何還是只能感覺到他心中的徬徨無奈與恐慌。是什麼在那遙遠的遠方等待著他？」

    小女孩無言，隨即又泛起笑容說：「大哥哥如果不喜歡，換個兵器吧。」小女孩拉起夜行人的手，來到一把銀亮長槍前面。夜行人見小女孩繞過一個擺著一葫蘆罐的台子，好奇葫蘆裡賣什麼藥：「這是什麼？」

    小女孩停了一會：「本來不太想介紹這玩意的。因為這東西傷人傷己，甚為不祥。」

    接著小女孩說起了一個故事。

    這要從很多年前說起。有個書生上京趕考，在一樹桃花樹下邂逅的一個富家小姐，兩人一見鍾情，書生約定考上之後要來迎娶小姐，小姐送了一些盤纏及一方玉珮給書生，讓書生上京趕考。玉珮是一對，兩隻交纏的鳳凰，一隻在小姐身上，一隻給給了書生上京。

    可是書生並沒有考上，一直都沒能考上，很多年後，白了頭的書生，懷著滿腹愁思，打道回鄉，路上回到遇見小姐的那棵桃花樹下。桃花已枯，原來當地連年大旱，已饑饉成災。

    書生打聽小姐的住處，大戶已破敗，小姐已於很多年前去世，原因是一個貴公子喜歡上了小姐，百般求親不成，貴公子竟然請來了一個昆崙道士，獻上青春不老丸給小姐。小姐年華漸高，卻一直等著某個遠行的書生，所以接受了禮物，沒想到吃了藥丸，小姐就死了。小姐的父親震怒，和貴公子一家打官司，終於打到傾家蕩產，破敗不知所終。小姐的孤墳就在這荒廢很久了。

    書生據村人指點來到小姐墳前，卻發現一些外省流匪正在掘墳，書生想阻止，卻反而被抓起來。盜匪們起出了棺，棺中小姐栩栩如生，白嫩的肌膚雖冷卻尚有彈性。盜匪當下起了火，一人拖起小姐，拿起砍刀就砍了小姐一隻腿，準備煮了吃。小姐傷口不見鮮血，人卻呻吟了醒了過來。

    盜匪大喜，以為遇上了假死被誤埋的生人，當時天下大饑，人吃人是常事。不幾下，一群流匪已將一隻腿吃個乾淨，然後將書生和小姐關在一起，尋地睡覺去。

    只有書生認出了那確實是很多年前的小姐，小姐也認出了書生。書生拿出玉珮，小姐也從腰帶中取出玉珮，可是看著自己的斷腿，小姐難過的將拼好的玉珮摔在地上，破了一角。

    書生安慰著小姐，小姐卻要書生殺了她，免得讓她受苦。書生不從，小姐奮力爬到柵欄處，想探手去偷取睡著的流匪身上的刀。可是還差一點距離，用力之下，柵欄竟然被小姐拉破，書生見小姐取刀，不顧禮教地湊近小姐身邊，用身子阻擋小姐自刎。小姐不想傷了書生只得住手，書生見小姐吐氣如蘭忍不住親了一下，然後乾柴烈火，終行了夫妻之事。

    之後，書生提刀將飽足睡死的流匪一一砍死，背著小姐離開，離開匪窟不久，傳來騷動，明明死掉的流匪們拖著身體追了上來。

    原來流匪們吃了小姐的肉，藥力餘威，竟然讓流匪們也成了活死人。書生帶著小姐，眼看著要被追上，而天際微光，流匪見光恐懼後退。書生脫下衣服緊緊將小姐裹住，回到小姐的孤墳，取出了這裝著青春不老丸的葫蘆，離開了那個地方。

    「然後呢？」夜行人問。

    「然後這葫蘆流落到先人手裡，被收藏至此。書生和小姐的故事是前人所傳，經過多年，後來的故事誰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