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歧路亡羊與刻舟求劍 這兩句成語在唐諾的書寫裡都成了好的意思。

看唐諾的書,一開始總是抓不到重點,上一次看唐諾的眼前,總覺得再談政治,看著左傳裡的弱小魯國,談論著同樣是小國的台灣的當下眼前。但這也只是留在心裡的印象,因為唐諾的文章,總是旁徵博引,偏偏他岔出去談的東西有時又很精彩,反而是看完最先留在心裡的,見樹不見林,唐諾的文章總會把我帶到一片森林裡,指著一顆樹一朵花講話,整個走完,我不太知道這片森林在哪裡,帶我走這片森林有什麼用意?

歧路亡羊

但走到最後,唐諾說,這就是刻舟求劍了,這就是文學,就是不斷在變動中往來夢與現實,刻舟求劍很可能是文學認識世界唯一的正確方式。

 

最近當老師當得很疲倦很混亂(當然還有其它很多生活層面的壓力)。 我一直記得唐諾寫過的一段民初的某本書的一段場景。 原文很美但我記不得,情景大概是這樣的,A和B與C在雪地告別,A踏著雪在前走,B踏著A的腳印跟著往前去。 (我沒有抄書的習慣真的很不好,孤狗很偉大,但很多東西還是孤不回來) 這段場景很美,像是一個師徒關係的比喻。 踏著前人走過的腳印亦步亦趨的往前去,可是雪會再下,同樣的腳印,踏下的感覺可能是不同的。很多東西是變動的不是像複印機一樣。

師父歧路亡羊,徒弟刻舟求劍。這樣很美。

至少比師父拿錢上課,徒弟上課照抄這樣的關係要美多了。

 

拉回來,這次重讀唐諾的眼前,覺得這本書關心的還是文學,其實自序就有講得很清楚了,只是我當時不懂(其實也可能沒看),這本書其實是唐諾對於文學的理解與想像,唐諾的純文學論述。

 

第一章 為什麼是子產?

開頭提了一個問題,為什麼(春秋)左傳做為魯國的歷史書,裡面記載最多的卻是鄭國的子產?

鄭國,和魯國一樣是小國,而且比魯國更慘,周邊都是大國(魯國好歹還在半島上偏安),子產,就是這樣一個飄搖小國的英明執政者。

這裡頭當然是很文學的,唐諾認為:子產,可能是孔子(春秋這本書的作者)生命中的啟蒙,是風雨飄搖的魯國人孔子,某個生命中啟蒙認同的前行者。

之後這章說了很多子產的事。 子產立成文法被攻擊的事,子產周旋於大國外交夾縫求生的事.......

總結就是子產活在一個沒有餘裕的政治現實裡,能做的只是盡量延後亡國而已,能做的只有盡力保全當下而已。

而且歷史往前走,子產在(走向大一統大國的)歷史中消失了。中國再也沒有小國思維,沒有人再記起子產(甚至真心記起那個身在另一個小國,懷念著子產寫書的人)

 

唐諾在這篇的結論天外飛來的談起寬容。小從個人大至國家,我們都該學習寬容。

唐諾最後感嘆(這感嘆很天寬地闊,我覺得很美,以下我原文照抄):

但子產則本來就不希冀未來歷史記得他,以及他的任何作為,"不能及子孫",他準確到不給自己任何餘地,包括夢想,包括希望。 我無來由想起波赫士這句老年的溫暖話語,像是皺著眉頭說的:"一個好的墓誌銘,用不著這麼準確。"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killban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