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言

最近重讀西遊記。因為唐諾和老卡都說有些書在不同的生命階段重讀會找到不同意義。
西遊記是小五升小六那年暑假開始讀的，一個小五生，很多字看不懂，但不懂就跳，前後文連接猜測不懂的字義，用這樣的方式，竟然也讓我看完了，之後好些年，都一直擺在我床頭上(我有的書不多)。算是我第一本看的明清小說，同年的一些同學已經開始看什麼亞森羅蘋之類，我在那個年代卻沒有接觸這些。當時如果看些不同的書，或許現在又會是不一樣的我。
我現在想，我後來那種喜歡在小說裡插歌詞的做法應該是冥冥之中受西遊記的影響，讓我的內部邏輯裡覺得小說本來就應該是要這樣說說唱唱的。

西遊記開頭幾個章回講的是孫悟空的出身，到鬧天宮被如來佛鎮在五指山為止。我重新看，不覺笑了出來。武俠小說裡慣見的設定和橋段，西遊記都有了。例主角一定無父無母，石頭中蹦出來，所以無牽無掛。然後到深山找隱士老師得傳神功，出來後一定迭有奇遇，吃了仙丹妙藥，還得到神兵利器，(只差這猴兒不好色)天下好處全都讓他給得了。到這為止，就是一般目前坊間的通俗小說的基本架構。
可是西遊記也只花了幾章寫完這些，剩下的故事是在寫主角的悔悟，一個擁有無邊神通的主角怎麼收心的故事。

亢龍有悔，這個悔字還真的很難。

如果我有天又開始宣稱要寫武俠小說，請各位朋友提醒我：寫一個悔悟的故事。